震撼心灵的“讲用会”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杨琦璋

　　一个初春的傍晚，连队突然紧急集合，全体着装列队，开到五里之外的三连。
　　三连俱乐部里，尺把高的“舞台”上，幕布紧紧地拉着，地上摆满了用圆木排成的
一行行“凳子”。这里──即将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讲用会。
　　人很多，坐不下，不少人只好倚墙站着。
　　一会儿，灯，熄灭了，一片静寂。突然，音乐骤起，在一支手电筒的光柱照耀下，
一位兵团战士朗诵道：“巍巍长白山，滚滚黑龙江，兵团战士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谱写
了一曲共产主义的凯歌！请看——”这时幕布突然拉开，一道光柱照到一本高举起的毛
主席语录，闪动着红艳艳的颜色；接下，一只女性的手臂，一只弯曲的手臂；一张脸，
一张难以辨认的脸，一张被烈火烧伤后结满疤痕的脸；接下，光柱在扫描，一顶黄军帽
下一位战士露出稀疏的头发，然而，她那一双眼睛十分坚毅地向着前方……光柱从一位
英雄身上移到另一位身上，台下一双双眼睛随着光柱在移动，英雄们一个个被介绍，一
个个大喊着震撼人心的豪言壮语。从口音中可以清楚的辨别出，他们中大多数是上海知
青。
　　这些英雄是到兵团还不满两年的知青。他们是为扑灭一次山火，用自己的身体扑向
了几尺高的火焰英勇负伤的，但他们将烈火终于扑灭在我国境内，而未出国境一寸。
　　台上的光柱还在转动，低沉的二胡如诉如泣，催人泪下。这种特殊的“舞台”效果，
这英雄们的事迹，使整个俱乐部震撼了，气氛十分凝重。台下的哭声响成一片。我的眼
圈红了，我的心碎了，我也放声哭了……
　　一会儿，灯全亮了，一座“群像”出现在舞台上，有的高擎语录，有的手指向前方，
有的跨步向前，有的……可他们或者五官不全，或者四肢不齐，他们都是不足二十岁的
青年呵！此时此刻，台上台下，滚动着全场数百人的一腔热血。
　　回来的路上，连队平时多言多语的青年也沉默了，没人再谈笑，每个人都在思索…
…那烧伤的面孔，那弯曲的手臂，那坚毅的眼神，那一往无前的气慨……使人终生难忘。
　　一年一年过去了。就在我快要离开兵团的时候，听说那次扑救荒火竟是上级指挥有
误，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。
　　十年动乱呵！各种失误太多、太多了。

　　作者：杨琦璋，男，黑龙江知青，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十九团，现为黑龙江
省哈尔滨冷冻厂副厂长。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引自《北大荒风云录》，中国青年出版社1990年7月第1版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野山闲水于1997年10月12日打字并校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