伐　木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大　卫

　　1970年的冬天，我们农场要派出所1000名男生到大兴安岭伐木，
我是其中的一个。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，我们乘坐大卡车，经过四
个多小时的路程，来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山岭。沿山峡向下的小河全都
结了冰，满山遍野是洁白一片。我们用木头和茅草，搭起了一座座小
茅屋。里面是两排长铺，用汽油桶改成的火炉里，燃烧着大块大块的
木材，把铁桶烧得发红。在里面就象在澡堂一样火热。

　　上工伐木了。在这个原始森林里，到处是高耸的大树。相隔三五
米，就是一株。一般都要两、三个人才能合围。雪很厚，几乎要到膝
盖。事先林业工人在可以采伐的树身上用油漆画了记号。我们找到以
后，两人一组，用那种很长的锯，面对面，一来一去地拉。在锯木时
，很有学问的。先看好山坡的方向，想好：锯断后，树将向那个方向
倒下去。可不能乱来，不然会压死人的。一棵树有几吨重吧。而且，
要计算好时间，今天锯，就一定要锯倒，不能锯了一半走了，万一刮
大风，自行倒下，也会出危险的。

　　先从树的下部，沿山坡低的一面，开始进锯。我们两人就坐在地
上（雪是不会化的），来回地锯，黄色的锯末从锯的两边飞溅出来，
撒在雪白的地上，特别地显目。“嘶——嘶——”的声音，有规律地
响着。空气中弥漫着松油的清香。眼见着钢锯一点点的深入，慢慢地
侵入大树的体内。坚毅的大树没有发出一丝的呻吟……

　　当锯入近二分之一时，必须停止。因为重心关系，再进入，就会
夹锯而拿不出锯子来。这时，要轻轻地取出锯子，再反过来，到树的
另一面离山坡高的地方进锯。这时，我俩已是满头大汗。伐木绝对是
个力气活。在山上，反正没有一个女人，所有的男人全都变野了，随
地“方便”，用雪埋上。一会儿就冻成石头一样了。身上的破棉袄也
没有了扣子，就用一根草绳，拦腰一系，个个就象“小炉匠”。人人
头上冒着热气，象出笼的馒头……

　　这一次可要当心了。进到近二分之一时，大树开始发怒了，发出
“格——格——”的声音，那时它的腰骨在折断。树开始摇晃，不过
这是极微弱的动作，但那预告着一棵大树临死前的疯狂一搏……（未
完）

　　引自知青沙龙，张贴者：大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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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Tuesday, March 09, 1999 at 22:51:41 (CST)